实时衡量工人产出的利弊

2014年夏天，Aruna Ranganathan正在印度班加罗尔的一家制衣厂做博士后课题研究。她发现其中一些工人的工作站配备了射频识别技术（RFID），该技术一般是用于实时量化工人的产出。她想知道这项技术会如何影响工人的生产率，但是这个话题当时还没有什么人研究过。

因此，她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在工厂进行了实地考察，并分析了多年的产量数据。最终她发现，当公司量化一些简单的任务时，生产效率的确会提高，但是对复杂的工作进行量化则具有相反的效果：它反而会降低生产效率。

因为将简单的工作量化之后，工人们更有可能将工作过程转化为一种个人的游戏，这一概念被称为“自动游戏化”。他们为提高效率而与自己竞争，即使这样做并没有什么回报，反之亦然。

相比之下，那些执行较复杂的需要较高工艺水平任务的人则认为，实时量化并不能准确地衡量他们真正的工作绩效，工作的积极性反而会因为这种方式受到打击。

斯坦福商学院组织行为学副教授Aruna Ranganathan在与卡尔森管理学院的Alan Benson合著的一篇论文中描述了这项研究，该论文最近发表在《美国社会学评论》上。

Ranganathan说：“以前的研究结论都是着重于量化可以改善或是导致负面影响。我们的论文是第一次提到，其实这种量化的方式不全是坏事，也不全是好事。我们应该更细致地分析不同情况下的干预效果。有些措施会提高生产效率，而有些则不会。”

 
把工作变成游戏
 

Ranganathan进行研究的服装厂主要是生产男士的裤子和夹克。其中，生产裤子的工序相对比较简单，而做夹克的工序更复杂一些。

工厂管理层在2012年试行了将RFID设备引入一些服装生产线。管理层在一夜之间就安装了这些设备，而且并没有通知工厂的工人。

Ranganathan和她的研究助手用了将近两年的时间，采访了整个工厂的数十名工人和管理者。他们询问了工人对RFID设备的最初看法以及一段时间后的看法变化。有些女工还邀请Ranganathan去家里做客，在那里她也进行了进一步的采访。

她说：“实际上，工人们非常热衷于与我们讨论RFID设备，因为以前从来没有人问过这些事情。她们也喜欢我们对她们的工作和日常生活感兴趣，并希望能够讲述自己的故事。”

此外，她还采访了一线主管、工程师和工厂高管，并收集了在安装RFID设备前后，整个工厂在生产线日常生产效率方面的六年的数据。

访谈和统计数据都证实了她的假设：量化简单的工作任务有助于提高工人的生产效率，而量化复杂的多维工作则会损害生产效率。

 

通过将工作游戏化，他们会觉得“时间过得更快，工作也变得更有趣”。
– Aruna Ranganathan

 

Ranganathan注意到，RFID设备可以促使工人在做简单任务时将工作游戏化。她说：“这些工人们会觉得自己在玩一个游戏，从而在不知不觉中提高生产效率。”

RFID系统为他们提供了明确的个人目标，使他们能够与自己竞争并得到实时反馈，因为通过扫描已完成的衣物会改变屏幕上的数字。Ranganathan在论文中写道：“通过将工作游戏化，他们会觉得时间过得更快，工作也变得更有趣。”

“这台机器帮助我激发了自己的工作潜力。” 裤子生产线上的一名工人告诉Ranganathan， “我实际上能完成的工作数量比我想象的更多！”

但是，在夹克生产线上，员工倾向于将自己的工作视为“工艺”，并着重于“正确地完成每一件”。在这种情况下，RFID设备反而使工人感到沮丧，从而降低实际完成的工作数量。

一位工人提到：“倒计时给我们增加了额外的工作压力，并使其变得不那么有趣。”

 
给管理者的信息
 

Ranganathan的调查结果对希望评估员工生产率的公司管理者产生了影响。即使没有任何附加的奖励或惩罚，仅仅是简单的量化行为也会在无意中改变工人的行为。

最终，Ranganathan做课题研究的那家工厂的经理决定，从无法提高生产率的夹克生产线中移除RFID设备，然后将其安装到他们拥有的其他工厂的裤子生产线中。

因此，比起全面铺开的方式，公司应该学会运用数据来了解此类设备对不同生产线的实际影响。“然后，使用这些信息来确定你要将设备放置在什么位置。” Ranganathan说。

她补充说，在理想的情况下，管理人员还可以在安装此类技术设备之前与工人进行交流。对话可以揭示出哪些类型的工人可能对RFID技术持开放态度，哪些可能会比较抗拒。

Ranganathan说，关于量化设备的影响，除了工作任务是简单还是复杂之外，几乎可以肯定还有很多其他因素需要考虑。这就意味着这个方面的研究课题还有很多可以深入研究的潜力。

“探索其他的影响因素也会很有趣。” 她说，“ 我想要知道还有哪些其他方面可以影响量化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