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可能有助于保护世界热带丛林的新型贸易协议
从历史上看，贸易自由化对世界各地的热带丛林来说一直是个坏消息。随着富裕国家对牛肉和大豆等进口农产品的需求激增，巴西等国家的森林砍伐也不断激增。正如一位前美国气候谈判代表所说：“我们在无意中为犯罪分子放火焚烧亚马逊丛林并将其改造成农田提供了经济上的激励。”
那么，我们有没有可能在不危及热带丛林的情况下扩大国际贸易呢？斯坦福商学院政治经济学教授Bård Harstad表示，事实证明，制裁、边境税收调整和成立气候俱乐部的效果都不太理想。它们只是扭曲了贸易或是涉及一些空洞的威胁，但无法有效地保护丛林。
在即将发表的两篇论文中，Harstad概述了另一种可能的解决方案：一种称为或有贸易协议（CTA）的新型交易。根据CTA，贸易伙伴同意将自由贸易与保护目标联系起来，这样全球北方的高收入国家就可以激励全球南方的发展中国家保护其热带丛林，而无需发出无意义的警告或设置贸易壁垒。
Harstad的研究受到了欧盟与Mercosur南方共同市场之间悬而未决的贸易协定的启发。南方共同市场是一个由阿根廷、巴西、巴拉圭和乌拉圭领导的南美国家集团。2019年，在谈判进行了二十年后，各国代表终于达成了一项协议。当时由于巴西总统Jair Bolsonaro取消了环境保护条例，亚马逊丛林正在遭受大火肆虐。
但是，包括法国、德国和荷兰在内的几个欧洲国家以该协议对环境的影响为由，暂停了对协议的批准。最近，各方一直在就欧盟提出的保护亚马逊丛林的附录进行讨价还价。该协定既对双方经济有利，又不会助长猖獗的森林砍伐。目前，双方有一定的政治机会批准这项贸易协定，但是如果到2023年12月初之前还没有批准，可能就会变得彻底无法实现。
通过关税拯救丛林
Harstad认为，这正是CTA可以发挥作用的具体情况。研究表明，欧盟在过去的贸易协定中添加的可持续贸易和发展章节都收效甚微。Harstad表示：“他们从未对违反这些条件的国家实施制裁。” 当一个国家砍伐了部分森林后，通过实施代价高昂的制裁或停止贸易来惩罚该国，并不符合其他国家的利益。因为到那时，“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
自由贸易就像是胡萝卜。当这一切能够发挥作用时，就不会有森林砍伐，也不会有关税，因此贸易也就不会被扭曲。
— Bård Harstad
或有贸易协定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它的运作方式是这样的：首先，两个地区之间，比如欧盟和巴西，要通过一系列取决于森林覆盖率等保护标准的潜在关税条例。该协议的初始条款要对拥有热带雨林的巴西有利，使其领导人有强烈的动机保护森林：只要森林保持完好，他们就可以向欧洲出口牛肉和大豆，而且无需缴纳关税。但是，如果卫星监测显示巴西的森林覆盖面积正在缩小，那么双方的贸易条件就将发生变化，欧盟会对从巴西进口的产品征收关税，从而减少巴西产品的获利空间。
“自由贸易就像是胡萝卜，” Harstad解释道，“当这一切能够发挥作用时，就不会有森林砍伐，也不会有关税，因此贸易也就不会被扭曲。”
Harstad解释说，如果条款可以根据情况逐步改变，比如“森林砍伐越多，牛肉或大豆的关税就越高”，那么这个商品贸易协定就更有可能维持下去，或者“经不起重新谈判”。关税的增加一定要带来足够的痛苦，使保护对巴西更具吸引力，但又不会痛苦到放弃协议。即使关税增加到一定程度，这两个地区也都可以从该协议中获益。由于两个地区愿意容忍的关税是有限度的，因此使用CTA可以保护的森林数量也是有限度的。
尽管如此，Harstad还是对初步的研究结果感到惊讶，这些结果显示了CTA的有效性。如果巴西与所有贸易伙伴都签订自由贸易协定，并且亚洲对牛肉的需求像近年来那样翻一番，按照Harstad的模型预测，巴西用于农业的森林砍伐量将灾难性地增加27%。
让我们做笔交易
另一方面，只要欧盟和巴西能够签署CTA，则增幅将会减少到14%。当然，这样还是有一些漏洞，如果巴西不想受到欧盟关税的影响，它可以选择向不会因毁林而惩罚它的国家出口更多商品。但是，如果欧盟和美国都能与巴西签署CTA，就可以基本上堵住漏洞，为农业而砍伐的森林数量将仅增加3%。
在Harstad进行这项研究的同时，法国和荷兰也发表了一篇简短论文，概述了欧盟如何将不断变化的关税水平与保护目标联系起来。通过他在两篇论文中描述的模型，“我展示了如何准确地实施该提案，以及我们可以从中获得多少收益。” Harstad说。
利用关税来分配贸易收益从而推进强制性的环境保护是一个新颖的想法，但事实上可能会比直接支付保护费用更可行。因为富裕国家已经发现，很难通过政治渠道筹集资金来补偿其他国家对热带森林的保护。
Harstad表示：“由于直接支付费用面临挑战，因此研究在不使用货币支付的情况下我们都能实现什么目标，以及如何利用其他协议（例如贸易协议）就变得非常重要。”
Harstad希望实证贸易经济学家能够以这些理论为基础进行更深入的研究，也希望政治家和谈判者能够意识到可以通过设计贸易协议来鼓励环境保护。欧盟与南方共同市场的谈判已经进入了尾声，但Harstad认为最终协议可能会进行修改，以纳入保护热带森林的应急措施。“接下来，”他说，“我的梦想是，达成一项有利于环境保护的美国-南方共同市场贸易协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