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象资本宁柏宇、周爽专访：用资本创新共建中国教育产业

2013年11月，美国在线教育公司Coursera完成了B轮融资，融资金额高达6300万美金，整个资本圈为之侧目。

回溯十年，在太平洋的另一边，好未来的前身学而思刚刚成立，张邦鑫放弃了北京大学的硕博连读，带着一群稚气未脱的年轻人做起了培训班。再往前回溯十年，北京新东方学校悄无声息的成立了。今天，这两家公司的市值分别为195亿美元和125亿美元，是全球教育行业内股票市值最高的两个公司。

2018年，VIPKID完成5亿美元D+轮融资，估值超过200亿元人民币，成为了全球最快进入「10亿美金俱乐部」的教育创业企业之一。

在中国体量巨大的教育服务市场里，教育-科技-资本的正循环车轮，正在以肉眼可见的加速度向前滚动。

蓝象资本，最初成立于2015年，专注教育行业的早期投资。本文是同为斯坦福商学院校友的蓝象资本创始人宁柏宇和2018年新加入的合伙人周爽的专访，与大家分享他们对如何利用资本创新来促进中国教育产业发展的看法。

 

“2025年会有100家10亿美金左右的教育公司。”

“其实，教育行业引起资本关注就是最近几年的事情。大家为什么都在教育里投钱？”宁柏宇思考片刻，“主要原因就是一个，因为教育是阶层的复制，所以每个人都希望通过教育这个隐性的方式，来保证自己的子女能够生活在同一个、或者更好的阶层。”  

“到2022年，中国大约会有14亿人口，3亿家庭。按照家庭财富的分层，大概2亿在北上广深和各省会、副省级城市，4亿在二、三线城市，其他8亿在三线以下城市。其中，前6亿的人口主要是城市富裕阶层和中产阶层，他们追求的是能购买更好的教育产品，也就是教育升级。另外8亿是普通家庭人口，追求的是在公立学校中获得令人满意的教育，也就是教育公平。这些家庭对教育服务的质和量的需求都正在迅速增长。而互联网对教育的渗透，现在还只是开始。我们预测在2025年的时候，大约会有100家市值在10亿美金左右的教育公司，市场体量将达到万亿。”

 

宁柏宇（左二）和斯坦福商学院SEP同学在创意课上合影

 

“我们做的是一个用资本杠杆撬动教育创新的事情。风险投资最早就是硅谷的富人进行跨期投资形成的产业，现在已经发展到银行和保险的钱也通过风险投资基金进行跨期投资，这滋养了硅谷科技公司的技术发展。我们希望在教育行业，用教育企业家和教育机构的钱，反哺新的教育创业者，形成一个行业资源、创业经验和资金上的正循环。” -宁柏宇，蓝象资本创始合伙人

“从资产配置的角度看来，专业资本在2018年加速进入中国教育市场，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宁柏宇的合伙人周爽，从完全不同的角度得出了类似的结论。“ 国民人均GDP到一定水平后，教育服务需求就会开始快速上升。这个在其他国家验证过的模式，我们也预期会在中国发生。而且，由于东方文化传统对于教育的重视，中国市场的利润会更加丰厚。以前国际资本不敢进场，一是因为没人看得懂，二是因为没有可靠的数据。国内大量的培训机构、民办学校都是现金牛，区域化明显再加上家族式管理，没有通过融资扩张的意识或者诉求，财务数据也不透明。现在，这两点都改变了。” 

“几年以前，教育在基金和投行里甚至都不是一个单独的品类。现在，为什么我们看到各个基金仿佛一夜之间都出现了“教育”分支？因为，全球资本市场间的流动性是非常好的。职业投资人所管理的资金，会争分夺秒地往高收益低风险的价值洼地里涌，直到把洼地打平，然后再进入下一个领域。我们曾经见过资本如何彻底改变了房地产市场的游戏规则，如何实现了加拿大的资源业证券化和美国的农业商业化，以及如何在硅谷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科技狂欢。中国的教育产业也是类似的场景：庞大稳定的消费者基数，已基本明确的通过科技和互联网创造价值的路径，以及相对较低的资本化水平。之前是因为条件不具备，投不了。而现在，一切刚刚开场。”

“冯仑不是说过，资本是懒贪占奸猾的东西嘛。” 周爽谈起资本运作明明兴致勃勃，又总带着点清华系的挑剔。“资本进场之后，会倒逼企业尽可能地高效运作，拼命竞争，失败企业的资源会很快被市场重新分配。”

 

周爽在斯坦福Dish

 

“我相信自由市场，也相信更多专业的资本运作能快速提升中国教育服务的产能、效率和质量。资本和金融侧的专业服务，正是中国的教育创业者们所迫切需要的。” –周爽，蓝象资本执行合伙人

作为北京大学青年CEO俱乐部的理事和斯坦福商学院的校友，宁柏宇有着优秀的学业表现和职业履历。学生时代，他凭优异的奥赛成绩保送北京大学化学系；工作后，他又前后经历了新东方和好未来的爆发性增长以及上市过程。在新东方，他是第一批教师培训师。在好未来，他一手创建了乐加乐英语和摩比思维馆品牌，也见证了好未来从几百人的小团队发展为现今国内最具影响力的教育企业。离开好未来前，他在好未来战略投资部负责40余个被投项目的投后管理。

“我更在意自己对自己的评价。很多事情可能在别人眼里已经做的不错，在我看来还远远不够。” 宁柏宇用这样一句话，概括了自己职业路径上的取舍与选择。

 

教育投资：春江水暖鸭先知

2015年，宁柏宇和当时好未来CEO助理沈文博，好未来联合创始人刘亚超一起成立了蓝象资本，专注教育行业的早期投资。这是当时中国第一个专业化的教育科技早期投资机构。

“我进入教育行业是由内向外的选择。”宁柏宇在接受采访时说，“我自己是国内公立教育和竞赛选拔的受益者，又先后在新东方和好未来有深入的一线教学和管理经验，对于这个体系的优势和弱点都非常清楚。我希望用自己多年积累的经验和资源为新一代创业者创造些价值。”

2015年，正是中国在线教育由热转冷的一年。很多成熟型的在线教育公司已经发展到了中后期，一时间貌似行业格局已定；而当时市面上的早期项目又因为规模太小，并不适宜上市公司进行投资。蓝象资本的成立，满足了很多教育初创公司的融资需求，也在时机上极具前瞻性。

蓝象资本的投资模式，是通过把硅谷孵化器Y Combinator和Founder’s Fund的投资模式落地到产业端，引进教育领域内自带资源与资金的个人或机构做有限合伙人，从而形成一个教育企业家投资教育科技项目的闭环。蓝象把投资流程和投后服务以做产品的逻辑进行标准化，所有项目统一估值1000万，蓝象投3%或8%。合伙人和创始人每周都会有一对一的见面，以及每个月一次的集体迭代会，分别解决创始人最头疼的产品和市场的匹配度问题、规模增长问题和后续再融资问题。

蓝象资本成长的头几年,正是中国教育科技创投拔地而起的时候。先进的模式，加上中国第一家专攻教育领域的VC的天时地利，使得蓝象迅速汇聚了教育行业内的大量资源。“其实蓝象的投资金额并不算多，很多创始人自己也出的起这笔钱。”一位蓝象被投企业的创始人说，“但是大家都很看重蓝象背后的教育行业资源。”

2017年暑期，为了在蓝象中引入更多国际化元素，宁柏宇进入斯坦福商学院的高级管理项目（Stanford Executive Program）进行学习。相比于每年招收400人的MBA项目，SEP项目每年仅在各国精挑细选150人，中国地区仅有5人。学员平均年龄接近50岁，大多数都是各行业内成熟企业的高级管理人员。年轻的亚洲脸庞，12年中国教育行业顶级公司的从业经历，专注教育行业早期投资，这些独特的背景与从业经历让宁柏宇很快引起了众人关注。整个国际商业圈对于中国教育行业能够出现像好未来这样成立7年上市，市值随后破百亿美元的美股上市公司都感到不可思议。宁柏宇很快成为了同学们了解中国教育行业和创新型教育初创公司的窗口。

 

宁柏宇（左三）从斯坦福商学院毕业

 

“中国的顶尖学府，在培养学生的知识和能力方面可能做得不错，但是在塑造学生的自我认知上，还有很大差距。而我们在斯坦福商学院学习时，从第一天开始就能感觉到学校对每位学生的关注和认可，学校相信每一个人都是非常优秀的，你能从教学设计的每个细节里感受到这种认可的态度。” –宁柏宇，蓝象资本创始合伙人

精心遴选的项目加上重投后的模式，带来了被投企业的高存活率和投资回报。在蓝象资本过去3年投资的64个项目中，60%获得再融资，30%估值翻了10倍，10%的项目预计在年底估值过1亿美元——放眼整个VC行业，这也算得上是一份颇具亮色的成绩单。

 

蓝象资本的被投项目列表

 

创新的投资和投后模式也吸引了一批有创新基因的创始人。在蓝象的被投企业里，有把互联网流量打法和游戏式学习理念应用到美术领域的画啦啦，目前已经达到10亿人民币估值；有通过线上小班科研培训，帮助申请者获取科研经历、推荐信和论文发表的盐趣，目前每月的月流水已达到四五百万，创始人出生于1992年；有通过挖掘学习者的社交需求，把不同学习场景与互联网社交深度结合的Timing，目前估值已达3千万美金。

除了模式创新，蓝象的被投企业在技术上也代表着中国教育产业的前沿水平。由卡耐基梅隆大学机器人学在读博士唐博维创立的一维弦，是全球唯一针对高等教育的机器人研究平台，提供包括机器人课程体系和教师培训等在内的全套解决方案。利用大数据和人工智能技术，提供K12全学科全题型批改解决方案的合心科技，已与希沃、拓维、立思辰等教育信息龙头化企业开展深度战略合作，至今累计自动批改英语学科整卷近300万，为教师节约近20万小时的工作时间。而远在《这块屏幕可能改变命运》的文章刷屏朋友圈之前，蓝象就投资了专注为公立学校提供北美双师直播课程及双师课堂解决方案的100课堂，目前已覆盖北京、江苏等九个省份，上千所公立学校。

 

用金融手段共建教育产业

2018年夏天，宁柏宇和当时的合伙人沈文博因为对蓝象未来发展思路的不一致，结束了为期三年的合作。任何一个创业者，都会懂得团队的分道扬镳所带来的阵痛和反思。幸运的是，在18年9月4号的首届斯坦福中国经济论坛上，宁柏宇遇到了刚刚回国的商学院校友周爽。两个人在求学期间一直有交集，共同的奥赛保送清北的教育经历，截然不同的职业轨迹，以及在GSB校友圈内引人注目的特性，让两人一见如故。

去斯坦福商学院进修前，周爽先后服务过中国国资委、两级加拿大政府、和一个重量级主权基金，主导众多跨境并购交易，曾代表加拿大的CFA协会荣获全球杰出领袖奖。2018年，周爽从斯坦福商学院每年全球招生仅90余人的MSx硕士项目毕业，回到北京加入蓝象资本，使得蓝象资本成为北京校友圈里罕见的双斯坦福合伙人结构。

 

周爽（右一）和斯坦福的硕士同学在南极合照

 

“很多人好奇，我为什么在这个年龄还关掉自己的公司来斯坦福全职读书，很多朋友直到现在都不相信我真的回国了。但是对我、柏宇以及其他回国打拼的斯坦福校友来说，这是再明白不过的事情。Change lives, Change Organizations, Change the world。中国的教育产业是个正在迅速发展、加速资本化的产业。我们在这里可以帮助很多创业者，能够做出改变产业格局、影响社会的事情。我对此深信不疑。” -周爽，蓝象资本执行合伙人

周爽的加入，补充了蓝象科技侧和金融侧强劲的人脉网络与专业支持。周爽在GSB师从著名科技战略学者Rob Burgelman，探访研究了超过120个全球著名科技创新公司的发展历程。十二年遍及全球的资本经验和斯坦福的科技战略方法论结合产生了奇特的化学效应：“我的兴趣就是做事情：研究宏观和微观局势，判断社会需要的新商业模式，然后亲手把它做出来。我当年拎包出国，从一脸懵懂的新移民，到主权基金的金饭碗，再到辞职自己做公司。我热爱这个拼搏的过程，并不喜欢安逸生活的结果。回中国做教育行业从0到1的投资，和传统金融圈、硅谷科技圈的风格差异都不是一般的大。教育创始人很多人是抱着师者仁心去创业的，有情怀、懂技术、热爱产品，但是商业运作经验不足，对资本圈缺乏了解。我在这里的跨界势能非常大，能够帮助一些非常好的人，一起把中国教育产业做大做强，是一件幸福感很强烈的事情。”

 

宁柏宇（左四）和新蓝象创始团队

 

“我们是一个典型的T字形结构团队。泛国际、泛金融视野，加上十余年深耕中国教育科技产业的经验。用资本共建中国教育产业是最适合我们做的事情，也是我们最应该做的事情。”  -宁柏宇，蓝象资本创始合伙人

“It’s not a matter of why, it’s just a matter of what and how.” 当被问起为何专注于教育投资时，宁柏宇给出了这样的回答：“当你在做一件对的事情的时候，市场是有正反馈的。你投资的创业者，你的LP，你的生态伙伴都会给出正向的反馈。所以对我们而言并没有做不做的问题，只有做成什么和怎么做的问题。” 

”Agile development, 硅谷产品设计的方法论被我们用来做投资了。“ 周爽笑着说。

“现在的蓝象资本，是中国教育创业者在0-1阶段的最佳投资人和合伙人。” 宁柏宇最后说，”我们清楚地知道我们要长期扎根于中国教育行业，因此我们愿意用大量的金融和产业资源去支持早期创业者，也希望所有海外回国从事教育创业的朋友们多和我们交流合作，共建中国教育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