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如何能让体育运动变得更有趣

你可能并不知道无安打和纳什均衡之间的区别,但是如果你仔细研究过球员的统计数据,组建过一个梦幻足球队名单,或者曾经对一场大型比赛下注,你肯定就会熟悉一些现代经济学原理。你最喜欢的运动员其实也是这样,不管他们是否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相信所有伟大的运动员(好吧,无论如何,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和球迷们也都是可靠的经济学家。” Paul Oyer在他的新书《An Economist Goes to the Game》中写道,“他们必须了解如何进行投资,如何选择策略,以及如何权衡利弊,才能最终在比赛中获胜。”

Oyer是斯坦福商学院的经济学教授,同时也是一名狂热的网球运动员和终身体育迷。他提出了一个有趣的案例,说明经济学如何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体育运动。反之亦然:通过兴奋剂、倒票和大联盟薪水等主题,Oyer为囚徒困境和贸易收益等概念以及收入不平等等问题提供了更易理解的切入点。“我一直在寻找方法来向那些不了解经济学的人展示经济学的重要性。” 他说。

但也许将经济和体育结合起来的最好理由是,它们让彼此都变得更有趣。或者,用经济学术语来说,它们有助于使效用最大化。

我们与Oyer谈到了他书中提到的一些令人惊讶的计算和统计数据,以及它们可以教给我们哪些关于体育世界的东西。

如果按人均计算的话,列支敦士登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体育强国。

“列支敦士登迄今为止只在一种类型的项目中获得过奥运奖牌—高山滑雪。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已经累计在这个项目获得了10枚奖牌。” Oyer说。这个数字当然不是很多:美国奥运选手共曾获得过2,633枚奖牌,其中有47枚来自高山滑雪项目。但是,如果考虑到列支敦士登的人口(最新统计约为 38,000 人),这个欧洲公国在领奖台上的荣耀比其他任何国家都要高。

仅仅运用博弈论当然不足以让你成为一名伟大的运动员,但不能战略性地运用博弈论足以让你无法成为一名伟大的运动员。
– Paul Oyer

Oyer将列支敦士登列为由于环境和社会经济因素的结合而主导特定运动的几个国家之一。他解释说,列支敦士登非常适合经济学家所说的“自然优势”。列支敦士登整个国家都位于阿尔卑斯山。孩子们放学后就可以去附近的滑雪场滑雪,他们就是这样长大的。

为了有助于建立公平的统计竞争环境,Oyer创建了人口调整力量指数(PAPI)—一种在16项运动中加入了“国家运动优势”的标准化衡量标准。比如说,中国拥有世界前25名羽毛球运动员中的5名运动员,但这是来自于一个拥有全球五分之一的人口的国家,所以它的PAPI约为1。而列支敦士登在女子速降这项运动中的PAPI则高达7,718。

一些足球运动员在点球大战中对最佳踢球方式的选择,效果几乎和使用电脑计算出的最佳方式一样好。

选择似乎很明显:如果一名球员更擅长向左踢球,就应该总是将罚球瞄准球网的左侧,对么?不对。如果他这样做,守门员就能提前预料到他射门的方向,会更容易把球挡在球门外。因此,罚球者有时必须选择踢到自己比较弱的那一侧,以增加赢得点球大战的机会。使用哪种踢法组合就是一个经济学中经典的博弈论问题。(这个问题其实也同样适用于守门员,因为他必须在踢球者的脚接触到球之前就做出俯冲动作。)

Oyer使用Excel计算出了最佳策略。然而,一些著名的足球运动员可以在没有使用任何程序软件的情况下,就做出非常接近最佳策略的选择。这个问题向我们展示了从未读过经济教科书的人如何能够培养出一种“经济直觉”,使他们能够毫不犹豫地采取行动。

“如果你在类似罚点球的情况下没有采取最好的策略,就将无法继续生存下去。” Oyer说,“仅仅运用博弈论当然不足以让你成为一名伟大的运动员,但不能战略性地运用博弈论足以让你无法成为一名伟大的运动员。”

NBA球星Kevin Durant2016年的年收入,几乎占所有同样在1988年出生的三十多万名非裔美国男性总收入的1%。

这个惊人的统计数据出现在Oyer关于父母是否应该鼓励孩子从事职业体育的章节中。剧透一下:他得出的结论是,大多数孩子应该只是为了好玩而去运动。“实际上只有两个理由来期待从事体育运动的长期回报。” 他说。一个是对进入大学可能有些帮助。另一个是如果你的孩子有不同寻常的天赋:“如果你的孩子在十二三岁时就非常高大且运动能力很强,那么这个人继续拥有NBA职业生涯的几率会非常高。”

以NBA球星Kevin Durant为例,他在高中毕业前身高已达6英尺8英寸,最近与布鲁克林篮网队签订了一份为期四年、价值1.94亿美元的合同。但他的故事不仅仅是关于天赋和身高。作为一个具有工人阶级背景的黑人孩子,Durant的经济选择是非常有限的。Oyer说,他的目标是进入NBA,“在一个非裔美国人在劳动力市场上一直存在着系统性历史问题的国家,这看起来是相当不错的选择。所以他进行了这项投资。”

在这种情况下,Durant与其他同龄黑人男性的收入数据对比,不仅仅可以衡量他的超级巨星地位。这也是促使许多出身卑微的孩子梦想能够成为职业球员的经济流动性缺乏的一个明显例证。

以体育博彩为生的人很少有超过55%的时间能选择到获胜者。

从某种角度来说,赌博是经济学家对体育运动的诠释方法的完美升华:投注者通过统计数据来预测自己的投资回报,而博彩公司则随着比赛的进行不断调整赔率以吸引更多人下注。然而,与罚球者和守门员之间的对决不同,这种情况并不是平等的比赛。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使是最自律的体育博彩赌徒也只能勉强做到收支平衡。

尽管中奖的机会渺茫,但Oyer并不阻止读者投注体育博彩,只要他们对此持现实态度。“如果你觉得它很有趣就可以下注,但不要因为你会赢而去下注。” 他说,“因为你是不会赢的。所有这些都是取决于效用—即消费者对商品或服务的满意程度—的大小。”

毕竟,像经济学家一样思考,不仅仅只是为了取胜。有时候,最大的胜利就是最大限度地享受自己的乐趣。“经济学家也支持这一点。” Oyer说,“如果这就是你想花钱享受美好时光的方式,而且对世界其他地方也没有负面的影响,那就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