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八卦在每个人类社会中都会出现？

几年前，研究人员给数百名美国志愿者安装了录音设备，并对他们几天的谈话进行了采样。他们发现这些志愿者平均每天都会花52分钟谈论那些不在场的人。换句话说，就是八卦别人。

斯坦福商学院组织行为学教授Michele Gelfand解释说，八卦是人类交流中普遍存在的特征。无论何时何地，每个人似乎都会这样做。“你如果回顾一下历史，就会发现它在美索不达米亚和希腊都很流行。人类学家认为，它是狩猎采集社会的生活中心。” Gelfand说。然而从进化的角度来看，八卦是令人费解的。“八卦需要一个人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并且会泄露可能非常有潜在价值的信息。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八卦会演变为一种适应性策略。” 她说，“这对八卦者来说有什么好处？”

为了探索八卦的社会演变，Gelfand组建了一个多学科的团队，由马里兰大学博士生Xinyue Pan领导，成员还包括美国海军研究实验室博士后研究员Vincent Hsiao和UMD计算机科学名誉教授Dana S. Nau。在最近发表在《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上的一篇文章中，他们得出的结论是，八卦者具有进化优势，不仅因为他们传播有关人们声誉的有用信息，还因为他们可以使人们表现得不那么自私。

“八卦对社会进化是很有帮助的，因为它会传播有关人们声誉的信息，并且可以帮助这些信息的接收者与更好合作的人建立联系。” Gelfand说，“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别人的声誉，他们也会开始注重自己的声誉，因为不希望自己成为未来八卦的对象。这样就可以阻止他们做出某些自私的行为。”

Michele Gelfand说，八卦总是贬损性的观念“挤占了我们对八卦积极本质的理解”。

这听起来可能有点违背常理。许多人，尤其是美国人，都认为八卦通常会贬低或破坏社区的凝聚力。Gelfand说，这种误解“掩盖了我们对八卦的积极本质及其在社区合作发展中所起到的作用的理解”。然而，她的团队确实发现，只有当八卦者的信息比较准确的时候，合作才会蓬勃发展。

Gelfand和她的同事们建立了一个模拟人们如何八卦的进化博弈论模型，在其中观察到了这种情况的发生。该模型由虚拟的“代理人”组成，他们使用六种既定策略中的一种来确定他们如何与邻近的其他代理人交换八卦。每次交换后，代理人将决定是否继续其最初的策略或改用邻居的策略。“我们在这个模型中包含了许多不同的策略。” Gelfand说，“回报最高的策略更有可能被他人学习或效仿。”

虚拟八卦者如何生存

在对模型进行了数千次迭代后，研究人员发现这些虚拟代理人中的八卦者不仅生存了下来，而且还蓬勃发展：在所有模拟中，90%的代理人最终都成为了八卦者。Gelfand和她的合著者得出的结论是，八卦者之所以变得越来越多，是因为它们具有“传播声誉”和“威慑自私”的双重功能。如果人们知道有关自己行为的信息正在与他人分享，就会变得更加愿意合作。反过来，他们在已知的八卦者面前会表现得不那么自私，这给八卦者带来了进化优势。

一般来说，代理人们采用的策略是要利用八卦来保护自己或利用他人。到模拟结束时，有近60%的代理人采取了“剥削”策略，而另外18%的代理人则采取了“机会主义”策略。但是，八卦的演变缓和了这些常用的方法，代理人对他人的看法越来越敏感，变得更愿意合作，最终达到了更高的合作率。

“机会主义”代理人就说明了这种动态。Gelfand解释说，这些注重声誉的人“非常有策略：当他们得知另一个代理人是八卦者时，他们就会与对方合作，否则他们就不合作。” 机会主义者与八卦者形成了互惠互利的关系：八卦者帮助机会主义者提升了声誉，而机会主义者则增强了八卦者对自私行为的威慑力。她说，通过这种方式，“机会主义代理人和八卦者可以共同进化，因为他们需要彼此。”

“机会主义代理人的名声不太好，总被认为有点鬼鬼祟祟。” Gelfand说。“但事实上，他们确实为民众提供了很多帮助。如果没有很多机会主义者，就不会有很多流言蜚语，反之亦然。”

Gelfand指出，这一发现“很难通过大规模、长期的实验来证明。” 博弈论模型使得观察整个种群在几代人中的变化过程成为可能。它还可以调高或调低某个参数，例如代理人交互的频率以及他们共享的信息量。“我们可以操纵流动性，也可以操纵网络结构的其他方面。” Gelfand说，“这在真人实验中很难做到。”

Gelfand指出，在该领域收集更多数据可以完善本研究中引入的理论，并使其在全球范围内得到检验。然而，虚拟八卦者的演变表明，现实中的人们可以将一些经验应用到他们的沟通策略中。“如果你是一个八卦者，那么人们也都会知道这一点。” Gelfand说，“这可能会让他们特意与你进行更多合作。这可以成为一个优势，当然前提是你因为传播的内容准确而享有良好的声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