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ices of Stanford GSB: Susan Athey，技术经济学教授
“我喜欢构建能够展示如何解决一类问题的东西。”
电脑是Susan Athey的最爱之一。小时候，她曾在家里用一台Radio Shack TRS-80型号的电脑自学编程。十几岁时，她就在《彩色电脑杂志》上发表了自己的第一篇文章，描述自己如何编写声音模拟器。
在杜克大学学习计算机科学专业时，她接受了一份帮助经济学教授管理Unix工作站的工作。这位教授很快开始鼓励她攻读该领域的博士学位。起初，Athey对此持怀疑态度。但后来，这位教授被传唤到国会就他们共同研究的采购实践课题作证，使Athey对经济学能够对政策和行业产生的影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此，她将经济学和数学也添加到了自己的学习计划中。
事实证明，她很有先见之明。她也并没有放弃计算机科学，而是在1991年同时获得了这三个学科的学位。多年以后，在Athey获得斯坦福商学院博士学位并进入学术就业市场之后，在她证明自己是研究市场和拍卖等领域的顶尖经济学家之一之后，在她获得了美国经济学会颁发的授予40岁以下杰出经济学家的约翰·贝茨·克拉克奖章之后，她到微软公司担任了一段时间的首席经济学家，帮助该公司开发其搜索引擎必应的广告平台。她因此成为了首批认识到她的领域和计算机科学携手合作可以发挥出更大作用的经济学家之一。她早期在这两个学科共同应用方面的经历使她成为了另一种专家—后来被称为技术经济学家。
如今，斯坦福商学院技术经济学教授Athey正在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促进公共利益。2019年，她创立了Golub资本社会影响力实验室，利用数字技术和社会科学研究来提高社会公益组织的效率。该实验室的项目利用经济学原理和数字技术（包括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来协助在教育、财务健康、政府、医疗保健、慈善捐赠和职业转型等领域工作的社会公益组织。
2022年，Athey在社会部门的工作又迈进了一步。她接受了一份为期两年的职位，在美国司法部反垄断部门担任首席经济学家。除此以外，她领导司法部的团队与联邦贸易委员会共同起草了新的公司合并指南。这份定期发布的指南主要描述政府机构用于审查公司并购合法性的因素和框架。她还通过聘请数据科学家和引入反垄断部门的首位首席技术专家帮助他们组建了一个新的技术政策团队。
影响力驱动
十多年来，Athey的职业热情一直与它们的潜在影响力息息相关。在哈佛大学任教六年后，她选择重返斯坦福大学，就是因为这里提供了跨学科合作的机会。她也为促成这种合作做出了贡献。2019年，她成为了斯坦福大学以人为本人工智能研究所的创始副主任。她还是斯坦福商学院新推出的商业、政府和社会倡议中商业和有益技术分支的领导者。该计划汇集了研究学者、从业者和政策制定者，来共同解决技术、自由市场和可持续发展等领域的问题。
Athey的Golub资本社会影响力实验室就是跨学科合作的典范。它让来自计算机科学、工程、教育和经济学背景的学生都能够参与其中，帮助合作组织利用通常只有大型科技公司才能获得或负担得起的数字工具和专业知识。
“我喜欢构建能够展示如何解决一类问题的东西。” Athey说，“当我遇到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并且能够在某个特定情况下解决它时，我知道还有其他像我一样的人也会遇到同样的问题。这个实验室的部分动机和变革理论就是，我们会为特定的社会影响力组织解决他们的具体问题，同时也希望能够通过这些研究指导其他人解决类似的问题。”
“我非常渴望服务他人，帮助他人提高生产力。”
Golub实验室已经开展的一些项目包括：与PayPal和ImpactMatters(现为Charity Navigator) 合作，寻找可以在结账过程中增加对慈善组织捐款的方法；帮助印度英语教育应用程序的创建者提高学生学习阅读的兴趣和参与度，包括提供个性化推荐和组织为读书最多的学生提供免费书籍的竞赛；与世界银行合作制作数字平板电脑应用，帮助喀麦隆护士为患者提供避孕建议；开发帮助女性创建投资组合的在线程序，从而增加她们被波兰科技公司聘用的机会。
该实验室还开发了CAREER，一个基于2400万份简历的生成式人工智能模型，可以预测人们在之前所做的工作之后会从事什么类型的工作。这种模型对于劳动经济学中的一些问题非常有用，包括估计失业率的性别或种族差异等等。之前的此类预测都只能是基于小得多的调查数据集。
“该模型不仅可以研究未来工作的方式，而且也可以研究基础模型本身的方式，包括如何减少此类模型中的偏见。” Athey在去年布鲁金斯学会的一次活动上表示。
Athey说，每个项目都体现了技术的某一个潜在好处，但不是技术的全部潜在好处。这是设计使然。她说，进步应该是渐进的，而数字化和数据驱动的工作的好处之一就是它可以是渐进的：研究人员可以测试一些细微调整的效果，并在过程中进行相应的后续调整，而不是贸然进行那些会影响到整个公司命运的改变，最终却可能无法解决原本的问题。
她在2018年接受微软研究院采访时描述了这种方式。
“我们从科技公司学到的东西就是，你不应该想着一定要先想出一个伟大的想法，然后花一年的时间去测试这个想法。” 她说，“相反地，你应该持续不断地改进……数字程序适合这种渐进式的创新方式。”
Athey表示，经济学的某些部分正在逐渐发展，以融入适量的工程学元素。在微软研究院的采访中，她将现阶段典型的经济学研究描述为评估现有项目并经常发现“某些东西不起作用”。
“大家因此有很多消极的情绪。” 她说。借助数据和机器学习技术，“我认为经济学家将来会变得更像现在的工程师。与其抱怨什么办法都行不通，大家不如去尝试一些能够真正带来经济效益的解决方案……我们将会意识到，很多时候，也许没有哪种办法能够适用于所有情况。但如果我们能够根据具体情况量身定做，并辅以适当的实施办法，许多方案都是可以带来一定的实际效益的。”
通过Golub实验室，Athey还教授了一门《数据驱动影响力》的课程。该课程是斯坦福商学院行动学习计划的一部分，学生通过设计实验和数据分析技术来评估产品特性对合作组织的影响。
“通过以往在商业领域的工作经历，我认识到了解技术以及如何应用这些技术是多么重要。” 她补充道，“世界上缺少既了解技术又知道如何引导和衡量技术发展以真正造福用户的人。”
Athey说，她喜欢帮助学生获得这些技能；她对教学和指导他人的热情是她没有接受微软的永久全职职位的原因之一。
“我非常希望能够服务他人，帮助他人提高效率。” 她说道， “当人们有需要知道答案的问题，而你有能力解答这些问题时，这种感觉令人兴奋又陶醉。”
Athey的实验室并不是唯一一个能够为学生和研究人员提供与私营部门合作机会的实验室。但自2020年以来一直与Athey合作的博士后研究员Emil Palikot表示，这个实验室是开创性的。
“这里的独特之处在于，Susan找到了具有强大社会影响力的组织，并与它们紧密结合。” 他说，“这种程度的紧密结合几乎从未发生过，因为一般来说，学者们并不了解技术是如何运作的。”
优化政府效率
Athey在司法部的工作是她利用所学知识做出改变的又一次尝试。“如果把这个话题和实验室联系起来，” 她说，“通过去那里工作，我试图让社会部门—在这里是政府—变得更有效率，例如，建立更好的分析大数据集和理解算法的能力。”
在最新发布的公司合并指南中，Athey运用与耶鲁大学经济学家、前首席经济学家Fiona Scott Morton合作撰写的学术论文中的研究成果, 帮助新增了关于数字平台独有行为的经济分析。Scott Morton在一篇关于该指南的博客文章中写道：“各机构正在更明确、更大程度地吸收过去五十年来开发的应用理论和战略文献。”
这篇于2023年12月正式发布的最终指南，经过了广泛的公众评论期，共提交了5,000多条评论，召开了四次听证会和多次小组讨论，以及在去年夏天发布初稿后收到了共30,000多条评论。
“综合所有这些意见—聆听、理解并评估它—是一个巨大的智力挑战。” Athey说。
反垄断部门的新技术政策团队增强了该部门处理大型数据集的能力，并扩大了可以分析的案件类型和行为。“将这些专业知识带入团队改变了我们有能力调查的案件类型。” Laura Edelson说道，她在去年重返学术界之前曾担任司法部反垄断部门的首任首席技术专家。“有些案件如果没有这些专业知识，我们根本无法开始调查。”
反垄断部门的首席经济学家负责监管的小组曾经被命名为“经济分析小组”，但在Athey任职期间，为了体现这项工作固有的跨学科性质，该小组被改称“专家分析小组”。“这说明，经济并不是该部门调查案件所需的唯一专业领域。” Edelson说，“Susan正是这种洞察力的代表。她确实会以一种复杂的方式思考问题。”
巨大的足迹
影响力是连接Athey职业生涯各个分支的线索之一：她选择经济学，是因为它有影响政策和商业的潜力；她重回计算机科学与技术领域，是因为它有帮助社会的潜力；她将这些学科结合到实验室和政府工作中，以最大限度地发挥旨在改善人们生活的干预措施的效果。
尽管如此，Scott Morton表示，虽然经济学是Athey最初成名的领域，但目前你几乎无法判断她在经济学领域所具有的影响力。
“如果你将范围限制在理论方面，她无疑是顶尖的理论家之一；如果你将范围限制在机器学习方面，她将是世界上最具影响力的经济学家之一；如果你将范围限制在能够影响政策的经济学家方面，她也是世界上最重要的经济学家之一；如果你将范围限制在处理商业战略的经济学家方面，她同样是世界上最顶尖的经济学家之一。” Morton说，“我不知道该如何对这些领域进行排序。可能要等到50年后，我们才会知道她真正的影响力。”
